“云”是對網絡、互聯網的一種比喻說法,“云概念”則是近年來最火的高科技概念之一,2013年,美空軍首次將“云概念”引入作戰領域,提出“作戰云”概念,并迅速得到美國防部、海軍及其他軍種的認可。今天的《解放軍報》刊文聚焦“作戰云”的核心理念、發展現狀等。

  美國《航空周刊》繪制的“作戰云”想象圖。

  “作戰云”是朵什么樣的云?

  ——對美軍“作戰云”概念的認識與解析

  ■程明明

  “云”是對網絡、互聯網的一種比喻說法,“云概念”則是近年來最火的高科技概念之一,其互聯、高效、共享等特質,不但深刻影響和改變著我們的生活,也正在推動軍事領域的重大變革。2013年,美空軍首次將“云概念”引入作戰領域,提出“作戰云”概念,并迅速得到美國防部、海軍及其他軍種的認可,逐漸成為美軍應對21世紀下一場信息化戰爭的新方略。

  ●緣何提出——

  意在打造美軍新的跨代優勢

  進入21世紀,美軍先后以反恐和制止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擴散等名義在阿富汗、伊拉克、利比亞和敘利亞發動多場戰爭,每次戰爭美國幾乎都憑借強大的信息、火力優勢,完全掌控戰場局面,快速取得戰爭勝利。但美軍高層對此有著清醒意識:以上幾場戰爭美軍并未遇到真正強大的對手,戰爭在美軍掌握絕對制空權和制信息權的低對抗環境下進行,未來倘若喪失絕對的空天和信息優勢,美軍將很難保持對戰場的控制。美軍認為,若想在未來戰爭中保持持續的戰場優勢,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威脅和挑戰”:

  對手強大“反進入/區域拒止”能力的威脅。美軍認為,其在歷次局部戰爭中所仰仗的信息、火力優勢,主要依托強大的天基信息系統、大型海上作戰平臺、聯合指揮控制中心等獲得,而在“對手反進入與區域拒止能力不斷提升”的背景下,尤其是面對大量“精確制導遠程巡航導彈和彈道導彈”威脅,這些傳統的優勢力量,以及美軍依托這些優勢力量所形成的作戰樣式“都將不可續存”,“對手可以通過對少數關鍵節點的攻擊迅速癱瘓美軍的作戰力量體系”。

  先進作戰武器與落后作戰方式的挑戰。進入新世紀,在大量裝備F-22先進隱身戰機后,美軍又先后迎來F-35戰機、DDG-1000導彈驅逐艦、福特級航母等高度信息化武器裝備。但綜觀美軍的作戰指揮與控制,還停留在2003年“自由伊拉克”行動時,高度依賴衛星、預警機等核心裝備平臺的“網絡中心戰”時代。美國前空軍部長麥克·韋恩就驚呼:“正如第一次世界大戰使用20世紀的機械化部隊卻在以19世紀的方式作戰,我們現在同樣存在以20世紀的方式在21世紀作戰的危險。”美軍急需新的作戰理論來激活新型信息化裝備的作戰潛能,“重拾美軍與對手的跨代優勢”。

  作戰力量保持與國防預算緊縮的挑戰。在美國“金融危機”“債務危機”和“國家安全需求不斷增長”等多重因素影響下,美軍各軍兵種也陷入財政窘境。美空軍前情報主管、第一副參謀長大衛·德普圖拉在一份報告中指出,目前美軍空中力量主要由老舊的A-10、F-15/16、B-1、B-52飛機和B-2以及少量的F-22、F-35組成,不足以應對21世紀對手的“反進入與區域拒止”能力,并呼吁要“改變方略”以應對“可用于國防的資源比重下降”的挑戰。

  美軍自認為的這些“威脅和挑戰”,正是其提出“作戰云”概念的背景。


  ●核心理念——

  實現多種平臺跨域聯合作戰

  面對這些新的“威脅和挑戰”,2013年1月,美空軍空中作戰司令部司令邁克爾·奧斯蒂奇首次提出“作戰云”概念方案。2014年,大衛·德普圖拉在其基礎上,對“作戰云”概念方案進行了全面闡述,指出:“類似于云計算的方式,‘作戰云’是一種各軍種的空中力量采用分散的空中作戰形式,在不斷進化的數據鏈、抗干擾通信系統和新的瞄準工具等支持下,實現空中、地面、海上和太空領域信息共享能力的躍升,進而最大程度地發揮隱身飛機、精確打擊武器、先進指揮與控制系統以及有人與無人系統結合的優勢,創造出規模化、模塊化的靈活作戰能力,并以此確保敵人對單一作戰單元的攻擊不會癱瘓美軍的作戰行動。”

  同年,美國《航空周刊》發布了“作戰云”構想圖,描述了由在軌太空偵察/通信/導航衛星,空中預警機、F-15/16戰斗機,海上航空戰斗群,與深入對方綜合防空系統區的F-22/35隱身戰機、RQ-180無人偵察機、新型遠程轟炸機(LRS-B)等多維作戰單元,共同構建的“空中優勢云”發展遠景,更加清晰地展現了美軍“作戰云”概念全貌。

  從以上美軍對于“作戰云”概念的闡釋和描述,我們可以粗略探析美軍“作戰云”的特征和其應對“威脅和挑戰”的基本思路:

  戰場信息跨域融合。“作戰云”依托“不斷進化的數據鏈、抗干擾通信系統”等先進的戰場信息網絡,和“新的瞄準工具”等新型戰場傳感系統,在大數據和云計算等信息網絡技術的支撐下,將廣泛分布于太空、臨近空間、空中、地面、海上和水下各域作戰平臺的戰場情報信息一體融合,并實時無縫地在各域作戰平臺按需分發。“作戰云”所形成的這種“信息共享能力”,既保證了美軍對戰場的按需高度透明,同時也避免了具備“反進入/區域拒止”能力的對手,對其天基信息系統、大型海上作戰平臺、聯合指揮控制中心等關鍵信息節點“破一點、癱一片”的局面。美軍設想,在“作戰云”體系中,任何一個和多個戰場節點的缺失,都不會決定性地影響其戰場統一態勢信息的共享和分發。

  群組力量分布作戰。與傳統作戰各軍兵種空中力量按平臺屬性分類編配、按行政手段組合的方式不同,“作戰云”通過“不斷進化的數據鏈、抗干擾通信系統”,將各軍兵種的空中力量以“分散的空中作戰形式”,根據實時任務需求,在線優化配置組合,形成“模塊化”的群組力量。各群組力量在高度一體跨域融合的信息支撐下,通過“作戰云”體系的高效調度和管控,分布實施作戰。這種群組力量分布作戰的模式,既繼承了“網絡中心戰”獲取信息的優勢,又進一步發展了從信息向火力分配、目標毀傷轉化的優勢,大幅縮減了作戰的“偵-控-打-評”周期鏈,全面提升了美軍信息化裝備的作戰效能。

  跨代平臺協同增效。通過“作戰云”的戰場信息跨域融合能力,三代四代作戰平臺能夠獲得潛入敵縱深的五代隱身作戰平臺、無人作戰平臺的目標指示信息,實現對縱深戰場的有效打擊;五代隱身作戰平臺也能夠獲得三代四代作戰平臺的遠程火力支援,彌補自身載彈量不足的劣勢。“作戰云”的這種跨代平臺協同增效,被認為是美軍應對“力量與財務困局”的重要手段。2014年9月,即將離任的邁克爾·奧斯蒂奇在美國空軍協會年會上明確表示,美國空軍沒有足夠的預算來組建一支全五代機隊,要履行好空軍的職能,最優先的任務是實現“四代與五代”的信息融合、協同作戰。


  資料圖:美軍第1步兵師一體化作戰訓練。

  ●發展現狀——

  正在由概念向實戰行動轉變

  為盡快地將“作戰云”概念方案轉化到實用狀態,在美國防部的統籌和牽引下,美軍各軍兵種都在結合自身軍種職能和裝備特色,推進自己的“作戰云”項目建設和實驗驗證。

  國防部穩步牽引“云”基礎建設和概念完善。早在2009年,美國防部就提出了覆蓋海上、空中、太空的數據共享概念,嘗試將日益成熟的互聯網技術應用到戰術情報領域。2012年7月,美國防部首席信息官簽署了《國防部云計算戰略》,以軍隊戰略的形式推進這一進程,并持續穩步開展“云”相關的存儲設施、計算平臺和軟件服務建設。目前,美國防部已將這一概念確定為“作戰云”,并分別從各軍兵種、工業部門和學術界抽調人員,共同著力塑造完善“作戰云”概念方案,最終目標是要形成一個拱形數據網絡,擴展升級現有“全球信息柵格”,實現海上戰艦、作戰飛機、空間衛星的實時數據共享。

  各軍兵種爭相開展“作戰云”項目建設。美空軍是“作戰云”概念的先行者,其認為實現“作戰云”的關鍵是信息融合,并將“空中優勢云”的重點放在F-15/16等四代機與F-22/35五代機的信息互通上。2014年啟動了“多域自適應系統(MAPS)計劃”,企圖將F-15/16的Link16數據鏈、F-22的IFDL數據鏈、F-35的MADL數據鏈有機融合,實現戰場數據的實時交換。美海軍也在通過“海軍綜合火控與防空(NIFC-CA)計劃”,實現其用空中E-2D預警機或海上“宙斯盾”艦等作戰平臺,為F/A-18E/F和F-35C等艦載機及“標準”系列艦空導彈提供瞄準信息,甚至指揮未來第六代F/A-XX多用途戰斗機發射武器的愿景。雖然由于軍種利益,海軍項目并不叫“作戰云”,但其項目強調的多平臺信息跨域融合具有典型的“云”特征。此外,美海軍陸戰隊也啟動實施了其“遠征作戰海上戰術云”項目建設。

  “作戰云”作戰模式檢驗驗證已經全面展開。2014年9月23日,美空軍F-22首次率領聯合空襲機群,對敘利亞境內的“伊斯蘭國”極端組織目標實施空襲作戰。任務完成后,時任美軍空中作戰司令部司令麥克·侯斯塔奇在接受《防務頭條》采訪時,表示“一般認為隱身是五代機的標志,其實不然,重點在于‘融合’”,“‘融合’使得F-22與其他平臺根本不同”,“‘融合’是五代機的根本特征”,“五代機在前方偵察探測目標,然后讓四代機在防區外打擊它,你必須擁有‘作戰云’,其擁有將數據來回傳輸的能力”。這次表態,也直接證明了美空軍正在積極針對“作戰云”作戰模式開展實戰性檢驗驗證。

  (作者單位:空軍軍事理論研究所)


  編輯點評

  躍上“云”端觀風雷

  ■侯永波

  當我們在網上購物時,網站會根據以往的購物記錄來判斷我們的購買偏好,推送大量的商品信息;當我們在瀏覽新聞時,軟件同樣會根據我們的閱讀習慣,“投其所好”地定向推送內容話題……這些現象都說明,我們已經來到了一個云計算時代。

  “作戰云”之所以進入我們的選題視野,不僅僅是因為它頻繁地出現于美軍最新的作戰理論中,處處透露著對抗消解“體系破擊戰”的思維,更重要的是它代表著美軍把云計算運用于軍事領域的最新成果,反映出美軍運用科技成果最大限度提高作戰效能的一種思路。

  像很多高新技術一樣,云計算最早出現在民用商業領域。2006年8月,谷歌首席執行官埃里克·施密特首次提出“云計算”概念。很快,美軍就對這種新技術表現出濃厚興趣。2008年,美國防部與惠普公司合作建立了一個云計算基礎設施。緊接著,美國空、海、陸等各軍種都與商業公司簽約設計相關云計算系統。美軍對云計算技術的熱情擁抱,有其在信息技術領域處于領先地位的大背景,但同時也反映了他們對最新前沿科技的敏銳嗅覺以及迅速的轉化運用能力。

  習主席在出席十二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解放軍代表團全體會議時強調,“要主動發現、培育、運用可服務于國防和軍隊建設的前沿尖端技術,捕捉軍事能力發展的潛在增長點”。顯然,推進云計算領域的軍民協同創新,我們是大有可為的。因為,相比美國等發達國家在云計算領域的發展,我國并不落后,國內一些公司已經有著較為成熟的運用經驗。關鍵是如何結合我軍實際,來實現云計算技術在軍事領域的轉化運用。

  當然,我們發展運用云計算技術,須借鑒外軍的經驗,但絕非亦步亦趨克隆。美軍的做法只是提供了運用的一種模式。在信息革命大潮云涌的時代,通過核心關鍵性技術突破是有可能實現“彎道超車”的。敢于擊水中流,方顯英雄本色。(來源:中國軍網)

美軍“作戰云”是朵什么樣的云?

圖文簡介

2013年,美空軍首次將“云概念”引入作戰領域,提出“作戰云”概念,并迅速得到美國防部、海軍及其他軍種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