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管病死亡占城鄉居民總死亡原因的首位,農村為44.6%,城市為42.51%

數據來源:《中國心血管病報告2015》

農村心血管病死亡率為295.63/10萬,其中心臟病死亡率為143.72/10萬,腦血管病死亡率為151.91/10萬(腦出血74.51/10萬,腦梗死45.30/10萬)

城市心血管病死亡率為261.99/10萬,其中心臟病死亡率為136.21/10萬,腦血管病死亡率為125.78/10萬(腦出血52.25/10萬,腦梗死41.99/10萬)。

18歲以上居民高血壓患病率為25.2%

如果不加控制,未來20年將導致數以百萬計的心血管新病例

每5例死亡者中就有2例死于心血管病。

《中國心血管病報告2015》顯示,我國心血管病仍呈上升態勢,年輕群體的冠心病治療形勢不容樂觀,過早死亡情況嚴重。2014年,中國心血管病死亡率仍居疾病死亡構成的首位,高于腫瘤及其他疾病。心血管病占居民疾病死亡構成在農村為44.60%,在城市為42.51%。

中國醫學科學院阜外醫院心臟內科主任醫師唐熠達每周出三次門診,每一次,都會遭遇操著各地方言、要求加號的病人攔截。他們的病有的只需在基層醫院就能診治,但也有人因為沒有及時就醫幾乎耽誤了救治的最佳時機。

“得心血管病的人越來越多了。”做了20多年醫生的他不無遺憾。

心血管病要“井噴”,真心不是嚇唬你

如果說唐熠達的判斷更多的是源于臨床經驗的話,8月15日《美國心臟病學會雜志》刊發的一份研究報告則具有統計學上的意義。

作者李艷平等人以中國國家統計局的疾病死亡報告和中國疾控中心的營養與健康調查報告為基礎,分析了1991年至2011年間2.6萬中國人的相關數據,并預測,如果不加控制,居高不下的高血壓(人群比例)、越來越久坐的生活方式、快速增長的肥胖、不健康的飲食趨勢以及男性普遍吸煙的現狀,將在未來20年導致數以百萬計的心血管新病例。

“這個預測并不是危言聳聽。” 中華醫學會心血管病學分會前任主任委員、北京大學第一醫院霍勇教授告訴科技日報記者。

此前,由國家心血管病中心組織編撰的《中國心血管病報告2015》顯示,我國心血管病仍呈上升態勢,年輕群體的冠心病治療形勢不容樂觀,過早死亡情況嚴重。2014年,中國心血管病死亡率仍居疾病死亡構成的首位,高于腫瘤及其他疾病。心血管病占居民疾病死亡構成在農村為44.60%,在城市為42.51%。

數百萬的新增病例、占死亡人數的四成……這些描述,有點嚇人。

更嚇人的是,《美國心臟病學會雜志》去年曾經發表過另一份基于9.6萬名中國人的數據做出的研究報告,結論是:中國20歲及以上成人中有四分之三心血管健康評估為差。

研究者根據美國心臟病協會列出的7種行為和生活方式因素,將健康狀況分為理想、一般和糟糕,用以提示今后發生心血管疾病的風險高低。這些因素包括吸煙狀況、體質指數、體力活動、飲食習慣、總膽固醇水平、血壓水平和空腹血糖水平。研究發現,中國人心血管健康7個指標均達到理想水平的僅為0.2%,其中男性為0.1%,而女性為0.4%。

有病得吃藥,這道理有多難懂

霍勇認為,中國的心血管病防治重點在于“兩防一救”,即:預防冠心病、預防腦卒中,救治心肌梗死。其中,血壓的控制尤為重要。因為,高血壓是冠心病的獨立危險因子,而我國50%—80%的高血壓患者為H型高血壓(即血壓與同型半胱氨酸同時升高),患腦卒中的風險較高。

李艷平等人的報告也分析,無論在20年前還是現在,高血壓在中國一直是導致心血管病的最重要因素,目前四成以上的心血管病可歸因于高血壓。與發達國家不同,中國高血壓的特點是不分城鄉、無關貧富、累及面廣、控制率低。

“有了高血壓病就要吃藥控制,但這點恰恰有很多人做不到。”唐熠達說,每次出診,他都要糾正病人關于降壓藥的一些錯誤看法:“我血壓已經正常了,所以就把藥停了”“我現在血壓剛剛140,等厲害了再吃吧”“長期吃降壓藥怕有副作用,我能不能減半服用?”

唐熠達告訴記者,在2013年修訂版的《中國高血壓防治指南》中,高血壓的診斷標準定在收縮壓≥140毫米汞柱和/或舒張壓≥90毫米汞柱。近兩年,美國上調了60歲以上老人收縮壓的標準,“這種調整是否適合中國人,我們也在開展研究”。

他介紹,高血壓病之所以很難根治,是因為其最重要的病理變化發生在遍布全身的小動脈,而且是不可逆的。因此,自行用藥和自行減量、停藥都是不可取的。盡管隨著年齡的增長,達標血壓會有所變化,但對大多數人來說,理想的血壓應該在120到130毫米汞柱,這樣可以有效降低心血管事件如中風和心力衰竭等的發生率。如果血壓已經到了臨界水平,應該通過進一步檢查確定如何治療。

唐熠達主要從事冠心病(心絞痛和心肌梗死)的介入治療,危重癥心血管疾病包括心力衰竭的搶救和藥物治療等。他告訴記者,除了服用降壓藥方面的誤區,在心血管疾病防治方面,還有些認識上的問題也需要糾正。

他舉例,有些人認為,心肌梗死是60歲以上人的專利,但現在病人的平均年齡在50歲,二三十歲的患者并不少見,“這是一個很可怕的事情,年輕人一定不要掉以輕心,如果出現胸前區壓榨樣疼痛、呼吸困難等癥狀,要想到是心臟的毛病。”

臨床醫生的目光要盯著人而不是動物

如何通過技術手段防治心血管疾病?霍勇認為,最關鍵的是臨床醫生要把研究重點轉向以人為對象的臨床研究。

霍勇說,現在有一種傾向,醫生們熱衷于做動物實驗,做完全看不到應用前景的純粹基礎研究,發SCI論文。“我不反對基礎研究,也鼓勵有潛質的醫生在這方面有所發展。但問題是不能大家一股腦地都去做這個事情。”

他介紹,國家這些年在臨床醫學方面的投入并沒有顯著增加。國外對臨床循證醫學證據研究非常重視,中國做的很不夠,有些地方幾乎是空白。他呼吁政府要發揮導向作用,加大對心血管疾病關鍵診療技術、循證醫學證據等的投入力度。

對于由科技部、國家衛生計生委、中央軍委后勤保障部和食品藥品監管總局2012年啟動的國家臨床醫學研究中心和協同創新網絡建設工作,霍勇說:“這當然是好事兒,但現在的數量還遠遠不夠。要形成一種風氣,我作為臨床醫生,我認為我的責任更多的是要管好病人,做好于人群相關的臨床研究,這是我的本職工作,否則就是本末倒置。”

記者了解到,在臨床研究方面,霍勇可謂身體力行。他們發現同樣都是H型高血壓病人,同樣的血壓程度,但中國病人腦卒中的發病率比美國高5—10倍。通過研究,他們找到了問題的癥結,因為美國人有補充葉酸的習慣,但中國人恰恰缺乏葉酸。于是,他們在給病人降壓的同時,要求病人服用依那普利葉酸片,從而使相關疾病腦卒中的發病率降低了20%以上。

霍勇同時認為,要建立完善心血管領域的行業標準。他說,在過去十幾年,我們建立了一些行業標準,但現在搞公立醫院改革,實行分級診療,如果沒有完善的行業標準,政策就會流于表面,因為你不知道哪些病人該到大醫院看病,哪些該在基層醫院就醫,你也不知道哪些人、治療到什么程度是合理的。

“如果說國家層面全局性的標準建立有難度的話,我們可以先重點落實已有的各個疾病防治指南。要關注指南執行的怎么樣,如何據此進行評估和考核。有的醫院宣傳自己做了多少例手術,但做活了多少人,之后的效果怎么樣?缺乏統計。”霍勇說,要改變現在數量硬、質量軟的問題,切實提高心血管疾病的診療水平。(記者 羅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