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美國出版的一期《驚奇故事》雜志封面描繪的地球人遭遇外星人的情景
■前瞻后望
前不久上映的好萊塢大片《獨立日2:卷土重來》中,“邪惡的外星人”再度出現,把地球又攪了個天翻地覆。不過,在眾志成城的人類極力抵擋之下,掌握著高超技術的侵略者最終仍免不了落敗——跟20年前上映的《獨立日》(又譯《天煞:地球反擊戰》)所展現的結局一樣。
《獨立日》是有史以來票房價值最高的影片之一,也是一部影響深遠的科幻巨制,它甚至還“砸”出了一種電影新類型——“災難片”。此一類型片獨特之處在于其災難的源頭是想象出來的“外星惡人”,《獨立日2》更把這一意念表現得淋漓盡致。有意思的是,恰在這部影片上映之時,美國天文學會的一次會議上傳出信息,康奈爾大學的科學家預測,地球可能要在大約1500年后才能跟某個外星文明取得聯系,屆時人類發射的無線電信號將抵達銀河系內約一半的星系。而從地球發射的無線電信號目前只到達所有距太陽80光年以內的天體,即大約8531個恒星及3555個類地行星。
要說人類與外星人之間的沖突,那是科幻作品的一個永恒主題,而“外星人入侵”這一題材也堪為電影業的常青樹??煽催^《獨立日2》后我不免還是心存疑問:侵略性的殖民和開發是不是只限于新進化之智能生命的一個原始欲望?一種已經掌握了星際旅行技術的先進文明,真的需要來“霸占”地球、與我們這樣的生物接觸嗎?任何具備遠程宇航能力的文明,是不是早該摒棄掠奪式殖民模式了?總之一句話:一種先進的文明如此這般行事,給出個理由來。
考慮到好萊塢的娛樂化性質,對那些“外星噱頭”或許不必當真。不過,此中引出的話題,倒有點兒思考價值。一個老生常問是:在浩瀚的宇宙中人類是否形單影只,僅是一種特殊的、孤獨的存在?盡管目前還沒有確切證據證明地外生命真的存在,但對當今天文學、行星科學和生物學的理解告訴我們,宇宙中生命普遍存在的想法或推測至少是有道理的。沒有發現證據不代表沒有證據,一切皆有可能!如果在宇宙中生命是普遍存在的,那么文明亦如此。其他智慧生命應該也會作如是思考,或去探尋他們的同類。英國科幻作家亞瑟·克拉克表達過這樣一個意思:“有時我覺得我們在宇宙中是孤獨的,而有時又不是。無論是哪種情形,思想都很糾結?!?/p>
雖說人們對地外智慧或外星生物的想象由來已久,但“外星生物入侵地球文明”這一意念的產生,卻是比較晚近的事情。1897年,英國科幻作家赫伯特·喬治·威爾斯的科幻小說《星際戰爭》(又譯《大戰火星人》)開始在一份暢銷雜志上連載。這是第一部描寫星際戰爭并涉及地球本身的科幻小說,也是最早一篇描述地外智慧生物入侵地球的故事。作家筆下的火星人形似章魚,有一個淡灰色渾圓的軀體。他們之所以入侵地球,乃是其自然環境惡劣所導致的自身生存壓力。
《星際戰爭》是在英國的殖民主義擴張時期寫成的。威爾斯在小說中將火星人入侵與殖民行徑相比較,揭示了二者等量齊現的殘酷無情,因而常常被看作是對英國殖民主義的批判。他讓讀者看到:要是地球上的人被強者征服、奴役的話,那將是怎樣的一種情形?小說同時揭示:我們可以被在科技上強于我們的外星生物輕而易舉地消滅,就像我們掐死小昆蟲一樣;外星生物對人類毫無感情和憐憫之情,正如我們對待地球上別的生物一樣。小說的結局令人大感意外:戰勝外星生物、使人類幸免于難的,竟然只是地球上小小的細菌。這也不能不令人深長思之。
自1898年出版單行本后,《星際戰爭》很快就風靡世界,并產生了廣泛的影響,孕育了其后許多外星人題材的科幻作品。在20世紀20年代,科幻作品中的外星人故事已非常流行,乃至被模式化了。這些外星人對人類多半不懷好意,總是帶著征服的企圖進犯地球,導致生靈涂炭、哀鴻遍野。直至1982年夏天,美國環球影片公司推出由史蒂芬·斯皮爾伯格執導的《外星人》,我們才在銀幕上看到了外星人的溫情形象。
如今,探索和研究宇宙中的生命,已然催生了一個新興的學科——太空生物學(Astrobiology)。它將天文學(對宇宙的研究)和生物學(對生命的研究)結合在一起,關涉人類生存之最基礎、最深刻的問題,對地外生命的探尋亦是其要旨之一。最近幾年里,英國著名科學家史蒂芬·霍金關于“不要接觸外星人”的觀點廣為流傳,又引發了許多議論和思考。霍金的主要觀點是:我們只要看看自己就會明白,當那些外星人耗盡了他們星球上的所有資源時,就可能演變為游牧民族,伺機征服并殖民他們能夠抵達的任何一個星球。地球的歷史上就曾屢次發生先進文明奴役或摧毀落后文明的例子。因此,試圖與外星種族接觸“有點太冒險了”。他的結論是:“如果外星人有朝一日真的來到了地球,我覺得結果會與哥倫布登上美洲大陸時的情形差不多——想想美洲原住民的下場,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兒?!?/p>
不管怎樣,對地外文明的思考當促使我們反思地球文明本身,并重新審視我們的知識基礎和對諸多問題的信仰:如果生命在宇宙中是普遍存在的話,那么一切都將擁有全新的意義;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也同樣如此。(尹傳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