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一(左)和同事在實驗室觀察實驗成果。
“博士生導師,1985年生。”
第一次看到施一的簡歷,記者吃了一驚,第一反應是材料會不會弄錯了,把1958年誤寫成1985年?
細讀簡歷,第二反應是“牛”!這位32歲的博導,從碩士階段算起做科研的時間才10余年,但已經在國際學術期刊發表SCI論文50余篇,在寨卡、埃博拉、流感等新發突發病毒性傳染病的研究上取得一系列重要進展。他所在的團隊,已成為國際上該領域的頂尖團隊。
不過,在同事眼中,施一既是科研“大牛”,也是陽光大男孩。
“恰到好處”的偶然積蓄了成功的必然
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再累也不覺得辛苦。
對施一來說,科研就是這樣的存在。高中文理分科時,同為語文老師的父母希望他學文科,但從小喜歡讀科幻小說的施一已有了小目標——學生物,為此堅決選擇了理科。高考填報志愿,他在第一志愿和第二志愿欄內都填上了生物專業,最終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浙江大學生命科學學院。
在外人眼中,施一的科研道路很順利,每一步都恰到好處。但仔細考量,每一個“恰到好處”的偶然,都積蓄了成功的必然。
2005年,施一讀大三,萌生了繼續讀研深造的想法。“我當時仔細研究了幾所著名高校和研究所的生物專業和導師,發現高福老師剛從國外回來,比較年輕,思維和視野都比較國際化,就給他寫了封電子郵件,問自己能否來中科院的實驗室實習。”憑著大膽和勇氣,施一沒過多久就得到了高老師的同意。這次實習,也為施一贏得了進入中國科學院微生物研究所攻讀碩士、博士學位的機會。
讀研時,導師高福“扔”給了施一一個課題,還是一位即將畢業的師兄沒做完的課題——T細胞受體蛋白與配體分子的表達純化和結構研究。當時國內對這方面的研究很少,施一對此也一無所知。“我就從頭學起,上網查找文獻,做各種嘗試,每天都泡在實驗室里,最后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將課題完成了。”
做完課題的施一很興奮,他的獨立思考能力和主動鉆研精神也給導師留下深刻印象。因此,當2009年甲型H1N1流感在全球范圍內大規模流行,導師高福啟動對病毒傳播機制研究時,施一自然地被納入了研究團隊。
病毒研究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
回憶當時的科研狀態,施一說,那是和疫情賽跑,也是和國際同行爭分奪秒地競爭。
2005年暴發的H5N1禽流感病毒和2013年暴發的H7N9禽流感病毒給家禽業和人類健康造成巨大的損失。更令人恐慌的是,H5N1和H7N9病毒經禽類傳給人類,會引起嚴重的呼吸道疾病,致死率高。
這些病毒是怎么傳播的?從禽到人的傳播機制又是怎樣的?在導師高福的帶領下,施一和團隊一起投入緊張的研究中。
“當時英國也有一個科研團隊在做H5N1跨種間傳播的研究,他們投的是《自然》雜志,我們投的是《科學》雜志,幾乎是前后同期發表。”施一的研究首次在分子水平對重要氨基酸突變能夠導致H5N1病毒在哺乳動物間獲得空氣傳播能力這一重要現象進行解析,是禽流感跨種間傳播研究領域的重要突破。
還沒等科學家們喘口氣,比H5N1更嚴重的H7N9又暴發了。這一病毒感染禽類并不致病,感染人卻會引起嚴重呼吸道疾病。H7N9流感病毒為何會跨種感染人?是否會造成大面積人際傳播?
這一次的研究更難,因為他們要進行流行毒株與非流行毒株的對比試驗。“流行毒株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但非流行毒株的研究卻一直做不出來。”施一說,為了盡快出結果,研究團隊實行三班倒,在實驗室里尋找非流行毒株的構件,一個月內幾乎沒有人休息。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對比,他們闡明了流行毒株由于獲得人源受體結合能力從而能有效感染人群,但人際傳播能力依然有限;同時闡明了受體結合特性發生變化的關鍵變異,為H7N9禽流感防控提供關鍵信息。施一作為第一作者,將研究成果發表于《科學》雜志,引起了國際上的廣泛關注。這兩項關于流感病毒傳播機制的研究,也在當年入選了2013年中國十大科技進展。
這之后,施一的目光更多投向了新發、突發病毒的研究中。每一次針對不同病毒的研究,對施一而言都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2014年西非埃博拉病毒流行、2016年寨卡病毒流行……施一都緊跟熱點,做出了突破性研究。
和團隊成員做朋友,愉快地做科研
熟悉施一的同事和學生,都了解他的作息時間。早晨9點來到辦公室,晚上十一二點離開。雙休日,一般也會有一天時間呆在實驗室。遇到開會或科研攻關,這一天的休息也要泡湯。
“我妻子已經跟我提意見了,不止一次說過,能不能稍微早點回家。”說起家人,施一不好意思地笑了。“所以我現在周末盡量多陪陪她,但又想趁還沒要小孩,在工作上多投入些精力。”
施一確實很忙。從2013年開始,他就以課題負責人的身份主持近200萬元的國家科研項目。2014年,他榮獲中國科學院“盧嘉錫青年人才獎”,并獲得中國科學院卓越青年科學家項目資助,主持240萬元的課題。2016年3月,施一成為研究員、博士生導師,又承擔了更多的責任。
“我們團隊的氛圍比較寬松,我更喜歡和同事、學生當朋友,而不是做他們的‘老板’,也更希望激發他們主動探索的積極性。”施一笑著說,“要讓大家帶著被肯定的心態愉快地做科研。”
閑暇時的施一有點“宅”。閱讀科幻小說的愛好保留至今,這是他的重要減壓方式。玩游戲也是一種放松。“我們這個年齡的男生,游戲是不可磨滅的青春記憶!”施一笑著說。
大學至今一直在實驗室做科研,有沒有想過去感受外面的世界?大都市里30多歲的年輕人,很多都為車子、房子而苦惱,施一有這樣的煩惱嗎?
面對記者的問題,施一又展現出陽光笑容:“我有自己追求的事業,在科研中能夠得到幸福感和滿足感,這是外面世界無法比擬的。而且我們這代年輕科研人并不‘學究’,基礎研究一旦和應用結合起來,研究成果產業化能創造更多價值。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科學知識就是無價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