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澳大利亞州當局1月14日證實,在為期5天的撲殺行動中,當地已射殺了超過5000頭野生駱駝。

作為孤懸海外的大陸,澳大利亞原本并沒有駱駝分布。在19世紀40年代,澳洲腹地的建設者們從西亞和印度引進了一批單峰駱駝用來給鐵路工程運輸材料,在工程結束后,許多駱駝被隨意放生在野外,毫無意外的適應了當地環境,形成了所謂的澳大利亞野單峰駱駝種群。


時至今日,澳大利亞內陸生活著約120萬頭野單峰駱駝,盡管每年都會捕殺數萬頭用以出口,卻依然無法遏制它們種群擴大的勢頭:幾乎每9年,這些曾為澳大利亞開發貢獻力量的巨獸就要翻上一番,和野兔一樣,駱駝已經成了澳大利亞人的不得不面臨的生態難題



“沙漠之舟”只有它


即便是啟蒙期的孩童,也聽說過各種有關駱駝堅韌生命力的故事:傳說,它們高聳的駝峰里貯存著足夠的營養,長久不吃不喝也可以存活下去;它們寬厚的腳掌可以分攤壓力,免得自己陷入松軟的流沙。

“沙漠之舟”,似乎就是對這種生物最好的詮釋。


然而這個描述似乎是不準確的,盡管古代的絲路上時常聽到那悠長的駝鈴,但真正生活在中國境內的雙峰駝,其實更愿去直面戈壁的寒風,而非沙漠的炙熱。事實上,被認為是中國家養雙峰駱駝Camelus bactrianus祖先的野雙峰駱駝Camelus ferus,幾乎不會到沙漠地帶活動。


作為起源于北美大陸的動物,駱駝的演化之路碩果累累。在加拿大,人們挖掘出了脖子很長、適應了森林生活的古駱駝化石;在北極,也出土了體型碩大、長有濃密厚毛的耐極寒駱駝化石。盡管古駱駝已經從北美消逝,但它的子嗣早已通過白令海峽、巴拿馬地峽擴散到了世界各地


現存的駱駝中,既有像羊駝這樣征服了高山的美洲駝,也有像雙峰駝一樣耐寒的戈壁巨獸,而最符合“沙漠之舟”美譽的,則是單峰駝Camelus dromedarius



只有家養,野外絕跡


恰處于人類兩大古文明發源地的單峰駱駝,在距今至少4000年前就已經被人類馴化,以至于在距今2000年前它的野外種群就已絕跡。現存的單峰駱駝,都是人類養殖的家畜,且數量驚人,達到了1400萬頭之多,遠遠超過了其他所有駱駝的總和。


無論是數量,還是馴化歷史,都彰顯出單峰駱駝在人類文明中的獨特性,在中亞和北非地區,單峰駱駝是最為重要的牲畜之一

盡管雙峰駱駝體型更大、馱負能力更強,但在干旱炎熱的沙漠地區,單峰駱駝強悍的環境忍受力更為重要:它的毛發更短,可以快速釋放體內的熱量;它長長的睫毛不僅可以抵御風沙的侵擾,更能遮擋日光的直射;獨立的駝峰內,結締組織包裹住大量的脂肪,使得它們在寸草不生的沙漠也同樣擁有優秀的續航能力


而盡管力量相比雙峰駱駝稍顯不足,但依然遠比馬和驢更優秀,如果這還不行,阿拉伯人也自有妙計——讓單峰駱駝和雙峰駱駝雜交,就可以得到結合雙方的優點的雜交駱駝了。



一個駝峰也能騎


和任何能馱得動人的牲畜一樣,駱駝顯然也被人們用作坐騎。雙峰駱駝的騎乘方式顯而易見——它的兩個駝峰已經是天然的鞍子,人只要坐在其中就可以四平八穩,但單峰駱駝的騎乘卻似乎不那么容易——原本可供騎乘的駝背部位,恰好有一個高聳的駝峰,這可怎么辦呢?


其實這一點也不難,單峰駱駝的背上雖然有一個駝峰,但駝峰前方的肩膀還是很平的,當地的老騎手們拿條毛毯搭在駱駝肩上,腿往駱駝脖子旁邊一夾就可以行走了。而如果要享受更舒服的騎行體驗,還可以在它的肩膀上加個帶靠背和扶手的鞍子


也正是因為有了鞍子的加入,騎單峰駱駝的方式得以大為拓展。看似礙事的駝峰,恰好正是卡住鞍子的固定物,只要根據駝峰尺寸定做一個帶凹槽的鞍子,就可以套住駝峰騎在整只駱駝的頂端,可謂是登高望遠,風光無限。


既然駝峰能卡住這樣的鞍子,那以駝峰為支點,設置左右平衡或前后串列的鞍子供雙人騎乘自然也是可行的。倘若你去埃及旅游,就有機會騎著這樣的雙座駱駝漫步在金字塔的腳下。


騎駱駝可不簡單


但如果你以為這樣就能騎好單峰駱駝,那就大錯特錯了。單峰駱駝學名中的dromedarius一詞,其詞源來自古希臘語中的“奔跑”,而只需看看它修長的四肢,就能理解這意味著什么。和東方的雙峰親戚們不同,單峰駱駝的奔跑速度可以超過70km/h,這也賦予了它們極強的軍事潛能,相傳古代波斯帝國曾專門訓練過一支駱駝騎兵,騎手們騎著發狂的駱駝們沖向呂底亞王國的騎兵,竟嚇的對方的馬匹慌作一團。


時至今日,駱駝和馬匹一樣,軍事作用已被大大淡化,但這種擅奔的習性,卻令它們在另一個“戰場”大放異彩。在阿拉伯諸國,賽駱駝都是令王公貴族們癡迷不已的游戲,這種看似原始的比賽,其專業化已經發展的極高:許多賽馬比賽里,為了減輕馬匹的負荷,會選擇體態較小的騎手,而沙特的賽駱駝比賽,干脆取消了騎手!可是沒有了騎手的參與,駱駝又如何指揮的?


不用擔心,沙特人專門研發了一種騎駱駝機器人。這種只有幾公斤重的機器人被捆綁在駱駝的屁股上,用高音喇叭向駱駝傳達著賽道旁觀戰的主人的口令,而機器人兩側的機械臂驅動著鞭子,催促著單峰駱駝奮勇向前。



駱駝還能這樣“玩”


為了能尋得一匹良駝,沙特的酋長們不惜一擲千金,據說一匹奪得冠軍的“極品跑駝”,其售價甚至可以炒到令人乍舌的800~1000萬人民幣。而駱駝的維護費用更為驚人:為了讓這些“跑者”們以最佳狀態參賽,富豪們甚至給它們開設了特供農場,據傳,一位沙特酋長擁有一個300多頭奶牛的奶場,專門用來給駱駝提供鮮奶,而另一位巨富則使用先進的滴管系統在荒地種植西紅柿,只因為他的駱駝喜歡這一口。


沙特人對駱駝的喜愛之深,甚至到了給駱駝舉辦選美比賽的程度。體態的勻稱、肌肉的緊實度,甚至鼻梁和嘴唇的形狀都影響著一頭駱駝的選美比分,為了贏得高額的獎金,一些參賽選手不惜造假,2018年1月,就有12頭駱駝被判作弊而取消參賽資格,其原因竟然是主人給它們的面部注射了整容手術常用的肉毒桿菌……


縱然實在遍地黑金的沙特,參賽和選美的駱駝也不是尋常百姓能染指的,可這并沒有影響駱駝在人們生活中的地位——除了那些賽駱駝、美駱駝,絕大多數的單峰駱駝最終的歸宿還是被端上餐桌。千百年從朝夕相伴,塑造了中東地區獨有的駱駝飲食文化,類似牛肉的口感也深受蜂擁而至的游客的喜愛。


既有實用和食用價值,有可供消遣娛樂,單峰駱駝在中東和北非地區日益緊俏,以至到了需要從境外進口的地步,而出口國正是文章開頭提到的澳大利亞

從家畜、玩物,乃至生態入侵鬧劇的主角,原來不知不覺間,駱駝已經陪我們走了這么遠,不知在它們的夢里,是否還能記起古老歲月深處的聲聲駝鈴呢?


本文來自物種日歷作者@一個男人在流浪。


澳洲撲殺駱駝時,原產地早已沒有野生駱駝的身影

圖文簡介

南澳大利亞州當局1月14日證實,在為期5天的撲殺行動中,當地已射殺了超過5000頭野生駱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