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的冬季不僅長夜漫漫，天氣也是出了名的陰冷濕寒。對于一個在包郵區凍慣的北方人來說，要迅速適應這里的氣候，仍是個不小的挑戰。

雖然英國的冬天很難令人喜歡，不過在冰雪之中，有一種美麗的小花正悄然盛開。它們純潔優雅，宛如冬日的精靈，讓人一見傾心。


寒冬最早的報春使者

說起雪滴花（Galanthus nivalis），或許你會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也難怪，畢竟它們的老家遠在歐洲和西亞。由于這些雪中精靈比較嬌貴，以至于在國內并不多見，然而在英國，它們卻是再尋常不過的觀賞植物。


每年冬末春初時節，這些無懼冰雪的可愛精靈們紛紛破土而出，成為林下和花園的序曲。隨著春天的腳步臨近，纖細潔白的花朵悉數綻放，目光所及之處一片雪白，讓人分不清是花如雪，還是雪如花。凜冽寒冬中最早綻放的雪滴花，也因此成了復蘇和新生的象征。


雪滴花學的屬名Galanthus源自希臘文γ?λα（gala，牛奶）和?νθο?（anthos，花），指的是其乳白色的花，而種加詞nivalis，在拉丁文中是雪白的意思。而雪滴花中文名的由來，既不是因為它在下雪天開花，也并非因為花的形狀像冰雪融化形成的水滴。這個容易讓人腦洞大開的名字，來自英文名“snowdrop”的直譯，而早在17世紀的德國文獻中，就有關于雪滴花的記載：在德文中它叫做“schneetropfen”，指的是水滴形狀的珍珠耳墜。


要想在冰天雪地中盛開，還要有足夠的資本才行。在冬季來臨之前，雪滴花會積累大量的可溶性糖、脂肪、氨基酸等保護物質。這些物質好比“天然防凍液”，幫助植株抵御低溫，不僅在溫度接近冰點時，能夠防止植物組織結冰，甚至在零度以下時，還可避免植物細胞被冰晶破壞。



如雪般的乳白色小花

年關將至，我們熟悉的年宵花水仙、洋水仙、君子蘭、朱頂紅又集體上線了。或許你很難想象，它們所在的石蒜科大家族，坐擁著球根植物的半壁江山。當然，小巧可愛的雪滴花也是這個大家族的一員。

雪滴花有著石蒜科植物典型的鱗莖。圖片：SiGarb / wikimedia；標注：江南蝶衣

如果你仔細觀察一朵滴雪花，還會發現它“裙擺”下的小秘密。最常見的滴雪花單瓣品種共有六枚花被片，分為內外兩輪。這兩輪花被片大小差異明顯，內輪花被片不僅小巧得多，而且在其頂端的缺口，有著明顯的U或V型綠色色斑，像極了綠色的小愛心。


根據The Plant List數據，雪滴花屬植物現已接受的約有20種。此外，經過長期的人工栽培和選育，還產生了2000多個品種。

不同品種的雪滴花，花型、高度、花期均有所不同，單瓣的輕盈典雅、重瓣的繁復華麗。不過，這些乳白色小花都有個共同的特點：無論冬季寒風多么強勁，看似柔弱的花朵都能牢牢地掛在花葶上，是不畏風雨無懼冰雪的小鈴鐺。



令人眼花繚亂的小鈴鐺們

在眾多球根植物中，可不止雪滴花長著白色“小鈴鐺”，同樣可愛的還有大家熟悉的雪片蓮和鈴蘭。


首先從形態特征上看，天門冬科的鈴蘭與石蒜科的雪滴花相差甚遠，非常容易區分。然而，同是一家好姐妹的雪滴花屬（Galanthus）植物和雪片蓮屬（Leucojum）植物，卻由于長相近似經常被人混淆。

不過，在花的結構和數量上，兩者有著顯著差別。除了少數變異品種外，雪滴花屬植物花被片大多為六枚，內輪三枚比外輪三枚短，且大多數品種只在內輪有色斑。雪片蓮屬植物六枚花被片僅有一輪，但它們的花被片長短和色斑數量幾乎相同。

此外，夏雪片蓮通常著生兩到四朵花，而雪滴花一般為單朵，少數開兩朵。


2004年，植物分類學家基于matK、ITS序列分析了雪滴花屬和雪片蓮屬植物后，確定了雪滴花屬是一個獨立的單系，并認為它與雪片蓮屬的春雪片蓮、夏雪片蓮有著共同祖先。圖片：Manuel B. Crespo / Plant Systematics and Evolution （2004）

根據近年來的系統學研究，按照單系群原則，雪片蓮屬植物被調整為僅剩春雪片蓮、夏雪片蓮兩個種（在最早的分類系統中，雪片蓮屬植物是并系的）。而其他原雪片蓮屬的植物，被歸入獨立的秋雪片蓮屬（Acis）之中，而不甘寂寞的雪滴花，也有春花型和秋花型之分。



被扔出來的“廚余垃圾”

如果你也喜歡雪滴花，科茨沃爾德的Colesbourne Park是個值得一游的好去處。這座英格蘭最大的雪滴花公園，自1874年起就開始了雪滴花的種植。時至今日，這座私人花園因收藏了350多個品種、占地10英畝的雪滴花，而成為眾多雪滴花愛好者的向往之地。


不過園內數量眾多的雪滴花，并不都是人類栽種的。除了有蜂類幫助傳粉外，雪滴花還有著一個得力好幫手——螞蟻。在雪滴花的種子上，具有富含營養的附屬物，稱為油質體（elaiosome）。當螞蟻取食油質體后，剩余的種子就會被當作“廚余垃圾”丟棄在蟻巢附近。螞蟻通過取食油質體獲得食物報酬，而種子也因螞蟻的搬運得到散布。 


在植物學上，這類通過螞蟻散布種子的植物，叫做蟻播植物（myrmecochory）。從生物協同演化的角度看，互惠共生真是個永恒的主題。


當雪滴花的蒴果成熟開裂后，種子上白色的油質體就會吸引螞蟻前來搬運。被螞蟻吃完丟棄的種子也得以借此擴散傳播。

如果你要問英國冬季哪種花兒最美麗，我會立刻想到雪滴花。盡管它并非英國原產的植物，但由于人們的喜愛，雪滴花逐漸從花園走向原野，并成為冬末春初最常見的林下野花。

遺憾的是，喜冷怕熱的雪滴花較難適應中國的氣候，加之價格略貴，在園藝上沒有大量使用。或許有一天，園藝學家能夠培育出耐熱的雪滴花品種，也能讓我們一睹雪中精靈的風姿。

本文是物種日歷第6年第13篇文章，來自物種日歷作者@江南蝶衣。


你看這滿園的花，全是螞蟻種的！

圖文簡介

英國的冬季不僅長夜漫漫，天氣也是出了名的陰冷濕寒。對于一個在包郵區凍慣的北方人來說，要迅速適應這里的氣候，仍是個不小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