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劑是一種無有效成分的藥物或手術過程,主要用于“欺騙”患者或實驗參與者。對于可靠的臨床試驗設計而言,安慰劑的作用至關重要,并且安慰劑出人意料的效果也已成為許多研究的焦點。安慰劑效應則指的是安慰劑對個體的影響,無論是消極還是積極的治療,都可能會產生能夠被檢測到的治療效果。

在本文中,我們將著眼于講解安慰劑效應的作用,以及這種效應何時發生、如何操控,和如何在臨床中應用。

安慰劑效應是什么?

安慰劑(Placebo)的來源是拉丁文中的“我會滿足”。安慰劑效應描述了安慰劑在身體或心理上對個體的干預作用。現在,安慰劑已經成為一項設計良好的臨床試驗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于制藥公司而言,若要將新的藥物推向市場,他們不僅必須證明自己的藥物比不用藥有效,還要證明效果強于安慰劑。

在早年間的臨床試驗中,一種新藥的療效僅僅通過與完全不治療的患者對比來確定。然而,由于后來發現,即使是服下空膠囊也能對患者產生作用,現在認為臨床試驗必須有安慰劑組參與其中,這一組患者使用的藥物中不含任何活性成分。

安慰劑效應的強度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例如,注射劑比片劑的安慰劑效應更強,兩片藥的安慰劑效應比一片更強,膠囊的安慰劑效應比片劑強,藥片越大,效應越強。一些治療措施,如假針刺(使用伸縮針,不刺入皮膚)已被多次證明就像針刺一樣有效。一項包含了多項研究的綜述發現,即使是藥片的顏色也會對安慰劑效應產生影響。文章中稱,紅色、黃色、橙色與興奮作用相關,而藍色和綠色則能起到安神作用。

除此之外,安慰劑效應與種族文化也有關系,這為這種效果又增添了幾分神秘。在治療消化道潰瘍方面,對于巴西人而言,安慰劑效應較差,而北歐族群安慰劑效應較好,對德國人的安慰劑效應尤其好。不過在治療高血壓方面,德國人的安慰劑效應是最差的。

安慰劑效應的實例

最初,安慰劑僅僅用于試驗對照組,但由于安慰劑的確存在令人驚訝的能力,因此目前已有針對安慰劑本身的研究。現在,安慰劑已被證實可以產生能夠被觀測到的生理變化,如心率和血壓的改變。然而,受安慰劑影響最大的是一些自我報告的癥狀及疾病,如抑郁癥、焦慮癥、腸易激綜合征(IBS)和慢性疼痛。

下述癥狀已被證實對安慰劑效應反應良好:

疼痛:人們認為安慰劑的作用途徑有兩種——安慰劑可促進內啡肽的釋放,或改變疼痛患者的知覺。另外,如果患者知道自己正在接受藥物,而不是暗中給藥,則真正的鎮痛劑更為有效,在這種情況下,安慰劑效應可以被視為真正鎮痛劑的輔助藥物。

抑郁:大量抗抑郁藥的效果被認為是對安慰劑效應的依賴作用。一項針對8項研究的回顧發現,即使經過12周時間,抗抑郁藥安慰劑仍然有效,這證明了安慰劑潛在的長期影響。

焦慮癥:安慰劑效應在抗焦慮藥物試驗中尤其普遍,并且對新型藥物試驗造成了顯著影響。

咳嗽:一項對于咳嗽藥物試驗的回顧發現,咳嗽改善的85%歸因于安慰劑,只有15%歸因于藥物活性成分。

勃起功能障礙:在一項研究中,參與者被分為3組,第一組患者被告知他們將接受勃起功能障礙藥物的治療,第二組被告知他們可能會被給予安慰劑或藥物治療,第三組則被告知他們將接受安慰劑治療。事實上,3組患者均被給予安慰劑治療,但是3組的勃起功能障礙均有改善,并且組間差異不顯著。

腸易激綜合征:一項薈萃分析顯示,安慰劑的響應率為16.0%~71.4%。同樣值得注意的是,安慰劑效應在服藥較為不頻繁的參與者,以及焦慮水平更低的患者中更為明顯。此外,臨床醫生更為貼心的關照可以增強安慰劑效應。有趣的是,另一項試驗顯示,即使參與者知道他們使用的是安慰劑,腸易激綜合征癥狀仍然得到了改善。

帕金森病:一項對11項臨床試驗的回顧發現,在安慰劑組中,有16%的患者顯示出明顯改善,一些患者的改善程度持續了6個月。這種效果(至少一部分原因)似乎與紋狀體多巴胺的釋放有關系。

癲癇:在抗癲癇藥物試驗中,出現安慰劑效應的比例為0~19%(被定義為正常癲癇發作頻率減少50%)。

安慰劑如何產生作用?

安慰劑效應的強度受到不同個體和不同疾病的影響。為何安慰劑可以造成這樣的影響尚不清楚,然而,鑒于效應強度存在變化,很可能有一種以上的機制參與其中。以下是一些被認為參與到安慰劑效應之中的因素。

患者預期與條件反射

安慰劑效應強度部分受患者預期影響,可能涉及治療方案、物質基礎或醫生自身的因素。這種期望可能會導致壓力激素的下降,或導致他們“重新定義”自己的癥狀。例如,“銳痛”可能會因此被“不舒適的刺痛感”代替。

反過來,如果患者并不希望藥物起效,或者希望藥物存在副作用,則安慰劑可產生消極后果,在這些情況下,安慰劑被稱為反安慰劑(Nocebo)。一項研究給予最近使用過真正阿片類藥物的患者以安慰劑,發現盡管沒有有效成分,安慰劑仍然引起了呼吸抑制,而這是阿片類藥物的一項證據充分的副作用。

有些人相信經典條件反射可能在安慰劑效應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就像巴甫洛夫的試驗那樣,服用藥品這一簡單動作引起了積極的回應。條件反射和患者預期是分離的兩種機制,但是可能并不相互排斥。

安慰劑和大腦

神經影像學在人們使用安慰劑鎮痛的過程中已經捕捉到了一些變化,涉及的區域包括腦干部位、脊髓、伏隔核和杏仁核。

較強的安慰劑效應則已被確認與多巴胺增加和μ-阿片樣物質活性有關,這兩種化學物質均參與了獎賞和激勵的通路。相反,反安慰劑則會抑制多巴胺和μ-阿片樣物質的活性。

其中一些神經學變化發生在腦內抗抑郁藥物作用靶點的區域。這或許可以解釋在抗抑郁藥物試驗中安慰劑效應的高發生率(50%~75%)。

神經心理免疫學

神經心理免疫學是科學研究中一個較新的領域,主要研究大腦對免疫系統的直接作用。正如狗可以在鈴聲后條件反射地垂涎三尺,在特定的刺激下,小鼠也可以條件反射地降低免疫系統活性。

人們早已知曉的是,積極的人生觀可以幫助延緩疾病。近年來,這種“偽科學”已經成為科學事實。期待健康的改善會影響一個人的免疫系統效力。大腦影響免疫系統的途徑很復雜,并且人們最近才開始對此進行解釋。

健康狀態監視的進化

幾千年來,哺乳動物體內已經發展出針對病原體的有益生理反應。例如,發熱有助于抵抗細菌和病毒。然而這些反應是有一定代價的。大腦在決定何時或是否響應時會進行一定的處理。舉例來說,在妊娠后期或在營養不良的狀態,身體對感染的發熱反應會減弱。

這種監視作用進化的理論認為,在藥物治療或干預的堅定信念下可能延緩癥狀,是因為大腦會“決定”此時不需要出現發熱或疼痛這些反應。

安慰劑的使用現狀

由于安慰劑可以用于一系列疾病,因此世界范圍內的醫生都在使用它。2008年丹麥的一項研究顯示,48%的醫生曾經在過去的一年中開具過至少10次安慰劑,最為常用的是對病毒性疾病開具的抗生素,以及針對疲勞開具的維生素。另外,以色列的一項研究也顯示,60%開具的安慰劑用于想要不合理用藥的患者,或者“需要冷靜”的患者。

這種類型的使用涉及到了倫理的問題。實際上,醫生是在欺騙患者,但是從另一方面看,如果安慰劑有效果,那么當然應當使用它。另一種說法稱,通過開安慰劑安撫患者,嚴重疾病的正確診斷可能會被延遲。我們現在生活在一個好打官司的時代,醫生和藥師有可能會因此把自己置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然而,也有許多聲音號召在醫療實踐中讓安慰劑的使用合理化。例如,安慰劑在治療燒傷患者時可能有效。因為有呼吸抑制的副作用,對這些患者不能總是使用阿片類藥物止痛。在這種情況下,打著止痛藥的幌子給患者注射生理鹽水也可以減少患者的痛苦。

當前和今后的研究,比起嘗試消除或最大限度地減少安慰劑效應,人們更應該尋找駕馭和利用安慰劑效應的方法。現已證實安慰劑在多種情況下均有效,如果能與藥物干預并駕齊驅地使用,理論上講,藥物的療效也可以得到提高。

在此引用加拿大著名醫學家羅伯特?巴克曼的一段話作為總結:

“安慰劑是一種不同尋常的藥物。它們幾乎對每一個已知的人類癥狀均有一定作用,至少可對1/3的患者起效,有時這一比例可高達60%,并且沒有嚴重不良作用,也無法出現藥物濫用。總之,在世界藥典之中,它們可以被授予適應性最強、最為千變萬化、有效、安全和廉價藥物獎。”

來源:醫脈通

談談安慰劑:研究中必不可少 臨床上或有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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