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絮飛
   三
       兩分鐘后，從復活點重生的突擊隊開始組織反攻，他們罵罵咧咧地詛咒著幽靈戰隊的成員。這件事放誰身上都不好受，搞偷襲的結果被反偷襲，面子上怎么都說不過去。
    獵人：“媽的，老子頭一次一彈未發就被人干掉了！”
    牧羊人：“怪不得剛開始那么安靜，原來都在突圍點等著我們，比我們還陰損……”
    游獵者：“這幫家伙懂得不少，是不是職業軍人，以前怎么沒聽說過？”
    老貓：“我就說了不對勁兒，你們還不聽……”
    將軍：“夠了，安靜！聽我說，如果他們真的是職業軍人，并且對特種作戰理論了解得夠深的話，剛才就應該趁機炸毀我們的復活點并一舉殲滅剩下的四名隊員。看樣子他們只懂一點兒皮毛，剛才的反偷襲只是企圖震懾我們，讓我們不敢輕舉妄動。現在，我們要開始反攻，打他個措手不及，明白嗎？！”
    “牧羊人，游獵者，你們從下水道摸過去，斷了他們的后路；老貓、耗子和我從左右兩翼抄過去；獵人從正面壓制敵方火力；上尉負責狙殺敵方單個目標；小鬼在旁邊觀察敵情。現在開始行動，快！快！”
    這次又沒有我什么事，真他媽讓人沮喪。
    我看見耗子極不情愿地站了起來，磨磨蹭蹭地跟在突擊隊的最后面，隊伍的士氣有些低迷。
    “給我上，你們這幫猿人！想他媽活一輩子老不死嗎？”隊長又不失時機地拋出了他最為推崇的座右銘。
    事實上，這句話出自《星船傘兵》，隊長第一次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背地里我笑過他很多次，因為他說這話是在模仿一戰時期那位無名副排長教訓自己的士兵——多么幼稚的行為。如果海因萊因活著，真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
    不過，后來我知道，有時候，僅僅是一句話，也許就是一些人一生的信仰。
    有信仰地活著總比一生碌碌無為要強過很多——這樣挺不錯，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
    我站在旁邊，瓦西里上尉向我這邊看都不看一眼。我知道，他根本就不需要觀察員，我就是個花瓶，就是個擺設。正當我煩躁不堪的時候，耳機里又傳來了其他隊員的聲音。
    牧羊人：“啊哈……偷襲成功，斃敵三人！”
    耗子：“操，我中槍了！上尉，在兩點方向！”話音剛落，緊接著就是子彈破空的聲音，我看見上尉以令人目眩的速度完成退殼、上彈、推膛、擊發等一系列軍事動作，同時運用閃、蹲、跳等各種規避動作來避開各個方位的流彈。
    我至少看見對方有一名狙擊手和兩名機槍手倒了下去，我嘆了口氣，心想，這是屠殺。
    “你知道嗎，我多么想遇到一位像科寧斯上校那樣的對手，可惜天意弄人，一直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不過這次，我好像遇到一個很強勁的對手。”上尉居然自己開口說話了，等等，他是在和我說話嗎？
    “你是《兵臨城下》看多了嗎？”我轉過頭，看見塔樓上的獵人正在興奮地操縱著他的M134火神炮。這是一種速射型重機槍，口徑7.62毫米，有效射程1000米，射速4000-6000RPM，缺點是開槍前需要兩秒鐘預熱，而且擊發時極大的后座力會使人變成活靶子。
    “剛才我打死的兩個都是炮灰狙擊手，我可以確定對方還隱藏有一名狙擊手，從聲音來看使用的是M700輕型狙擊步槍，這種槍威力小，除頭部外打在身體其他部位都不會造成致命性傷害，但是重量輕，機動性快，而且這家伙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我現在無法確定他的方位。”上尉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中冷槍了！媽的，上尉，怎么搞的，擺平他！”隊長在耳機里大聲地說。
    “啊……我也中了，快點干掉他！上尉！”老貓喘著粗氣，聽上去像一頭憤怒的公牛。
    “對方移動速度太快，無法鎖定方位”上尉此時肯定要發瘋了。
    我檢查了一下彈藥，快步向樓下跑去。
    “你干什么，小鬼，回來！”
    “我去做誘餌，幫你確定他的位置。”
    “你那是找死，快回來！”
    “別讓我白白犧牲，上尉。”
    “該死，獵人，掩護小鬼！”
    我來到了中心廣場的一片廢墟里，一邊跑跳一邊向各個方位射擊，盡可能吸引那個潛伏著的狙擊手的注意力。我跑了大約有10分鐘，對方還沒有開槍，就在我越過一段倒塌的鋼筋混凝土時，突然一聲槍響，我的右肩挨了一槍，重重地倒了下去。
    我踉踉蹌蹌地爬起來，剛站起來膝關節就又中了一槍，我一下子半跪了下去，緊接著又是左肩胛骨、小腿……幸虧我把疼痛度設定在了50%，不然現在肯定疼死了。這混蛋這么做肯定是想逼迫上尉露出破綻從而將他一舉擊斃，果然是個和科寧斯一樣的人物。
    我像條惡心的蛆一樣在地上緩慢地蠕動著，全身上下一共中了6槍，我覺得自己真的快要死了。我艱難地抬起了頭，絕望地看著前面千瘡百孔的高樓。這時，在十點方向，一堆廢棄物的一個縫隙里，有鏡子一類的東西閃了一下，那是反射的太陽光，瞄準鏡，對，是瞄準鏡！就在我看到閃光的同時，又是一聲槍響，那是上尉的AWM狙擊步槍特有的聲音。
    我停止了蠕動，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我的臉緊貼著地面，槍炮聲突然密集了起來——大反攻開始了。迷迷糊糊中，耳機里傳來各種武器的聲音，有AN-94,XM8，AK-47，還有85式狙擊步槍的聲音。
    “成功突圍5次！”
    “那幫家伙沉不住氣了，哈哈……”
    “10次！”
    “敵方指揮官已被斬首！”
    “20次！”
    “幽靈們傾巢出動了！”
    “28次！”
    “延時3秒，3，2,1……投彈！”
    “30次！”
    “敵方復活點A、B兩區已被炸毀！”
    “突圍成功！”
    我聽見了他們的歡呼聲，此時此刻，這聲音多么親切。
    “小鬼，這次干得不錯！”
    “我愛死你了！”
    “先生們，能在我死之前先把我抬回去嗎？”
    “遵命，士官先生，哈哈……”
    “收隊！”
    我脫下了《虛擬戰爭》這款軍游的裝具，伸展了一下四肢，中槍的部位還有些神經反射式的疼痛——下次一定要讓上尉嘗嘗這種滋味。
    我大步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太陽已經落山了，我只看見最后一抹夕陽消失在了遠方的地平線上，只剩下半邊天空的晚霞，熾烈如火。
    明天會是個好天氣，我想是的。

【小說】槍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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