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影液里浮出三十萬張面孔,膠片上凝固的血液比江水更粘稠
散場燈亮起,影院里死寂無聲。銀幕上最后定格的現代南京街景,與我記憶中救死扶傷時觸碰的溫熱軀體重疊。作為軍醫,我熟悉生命的重量,但當阿昌顫抖的手從顯影液中夾起那張記錄同胞骸骨的底片時,我聽見手術刀墜地的幻聽——那不是器械,是三十萬顆心臟同時停跳的轟鳴!
一、洗底片:顯影一個民族的血色之仇
暗房里懸掛的底片是懸垂的裹尸布。日軍攝影師伊藤秀夫喃喃自語:“若有彩色膠卷,能記錄江面血水與夕陽交織的壯麗。”這句源自日軍老兵回憶錄的臺詞,把軍國主義將苦難視為“勝利圖騰”的變態美學暴露無遺。顯影液里浮現的影像:懷抱嬰兒的母親被迫在嬰兒被摔死后強顏歡笑;南京大屠殺6周浩劫,當阿昌用顯影鉗夾起同胞尸骨的底片,我仿佛聽見三十萬顆心臟顫抖停跳……那是對日寇刻骨銘心的仇,洗不盡的底片之恨!郵差蘇柳昌的編號1213(南京大屠殺公祭日)逐漸清晰——每一個銀鹽顆粒都在灼燒視網膜。顯影鉗夾住的豈止膠片?那是長江里沉浮的同胞首級殘影,是下關碼頭滲進泥土的同胞骨肉,是中華民族同胞的血色之仇!它喚起照相館老板老克拉動祖國山河幕布高呼“大好河山,寸土不讓”………
二、護底片:在狼穴中鍛造的射日之箭
七名平民蜷縮在吉祥照相館的閣樓,如藏身諾亞方舟的微縮文明。當郵差阿昌發現記錄“百人斬”合影的底片時,鏡頭切換令人窒息:日軍換膠卷與子彈上膛的動作被剪輯成機械般的同步——相機成了二次屠殺的兇器。如影片羅瑾、吳旋冒死守護的“京字第一號”日寇證據,終成審判谷壽夫的射日之箭……歷史中的15歲學徒羅瑾,正是阿昌的原型。他將日軍暴行底片偷藏成冊,由吳旋埋入寺廟佛像底座,最終成為審判戰犯谷壽夫的“京字第一號證據”。影片中林毓秀將底片縫進棉襖,針腳如戰地手術縫合線般精密。她哼唱京劇“我唱穆桂英梁紅玉,不當漢奸!”,唱詞里奔涌著梁紅玉擊鼓戰金山的血脈。今日南京大屠殺紀念館“哭墻”前,掃描二維碼可調出數字化遇難者檔案。2025年新確認的標注著:“遺物:琥珀紐扣一枚,內藏微型底片”——那些搏命守護的罪證,至今仍在審判著歷史。
三、銘底片:懸在民族心室的警世之鐘
當片尾出現現代南京城車水馬龍的蒙太奇,觀眾席爆發出壓抑的抽泣。三十萬不是教科書上的數字,是此刻銀幕前5歲女孩對遇難者墻的敬禮,是上海社區發起的“老照片征集計劃”中泛黃的結婚照。膠片會褪色,但2025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再次確認的30萬遇難者名錄,已成為釘在人類文明恥辱柱上的鐵證。三十萬遇難同胞不是冷數字,時刻警醒我們民族的心臟不得寂靜!它是華夏子孫世代銘記的歷史!看今日日本軍國主義復活,吾輩準備好剿滅日寇之戰……軍國主義的幽靈從未消散。日本極右翼“參政黨”拋出《新日本國憲法構想案》,公然刪除“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條款,要求恢復天皇實權、設立“自衛軍”。東京展出《終戰詔書》刻意淡化“投降”實質,而95%日本網民仍在否認南京大屠殺。石破茂政府試圖以“個人談話”取代官方歷史反省,如同用創可貼掩蓋動脈噴涌的傷口。
作為軍醫,我熟知器官的衰變周期。但當電影里日軍刺刀挑開襁褓的陰影,與新聞里日本獲美國支持研發超輕防彈材料的標題重疊,我觸摸到歷史傷口的惡性增生。中俄艦艇正在日本海演習,這不是威懾,是給文明病灶預備的手術刀。紫金山北麓抗日航空烈士紀念館里,“正義之神”雕塑的翅膀刺破陰云。此刻我的白大褂衣兜里,電影票根與手術排班表相疊。放映機可以暫停,但顯影民族記憶的顯影液永不能干涸——在東京展出《終戰詔書》卻回避“投降”二字的今天,在參政黨叫囂恢復天皇軍權的此刻,膠片上凝固的血跡正化作電子銀幕的脈沖,在每雙含淚的瞳孔里點燃烽火臺。三十萬心臟停跳的靜默,是擂響我們心跳的戰鼓。
當片尾字幕熄滅,后排傳來孩童稚語:“媽媽,底片是什么?”
“是光穿過黑暗時,留下的證據。”母親答。
作者:王立祥(簡介)
解放軍總醫院第三醫學中心原急診科主任、教授、博士生導師;國家健康科普專家、“科創中國”50先導技術腹部提壓心肺復蘇發明人,獲醫學科學家獎、國家、軍隊科技進步二等獎、獲軍隊優秀人才一類崗位津貼、獲全國優秀科技工作者終身榮譽稱號。兼任中華醫學會科學普及分會第十屆主委、中國研究型醫院學會心肺復蘇學專委會主委、中國健康管理協會健康文化委員會主委、中國老年保健協會心肺復蘇專業委員會主委、中華醫學會災難醫學分會秘書長、北京醫學會災難醫學與心肺復蘇分會創始主委等職務。
來源: 血洗的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