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體的抗氧化防御系統(tǒng)中，維生素 E 堪稱關鍵 “成員”。作為最重要的脂溶性抗氧化維生素，它宛如一位忠誠的 “細胞膜守護者”，通過捕獲自由基、抑制脂質(zhì)過氧化反應，有效阻止細胞膜免受氧化損傷。同時，它還能減少 DNA 氧化損傷，在延緩細胞衰老、維持器官功能等方面發(fā)揮著重要作用。天然維生素 E 家族頗為龐大，包含 8 種不同亞型，主要分為生育酚（tocopherol）和生育三烯酚兩大類。其中，生育酚家族的四位 “核心成員”——α-、β-、γ-、δ- 生育酚，因在食物中的廣泛存在和人體代謝中的獨特作用，成為近年營養(yǎng)學研究的焦點。

慢性腎病（CKD）是全球范圍內(nèi)日益嚴峻的公共衛(wèi)生問題。數(shù)據(jù)顯示，我國成人慢性腎病患病率已達 8.2%，患者常面臨兩大惡性循環(huán)：

（1）氧化應激過度激活：腎臟功能受損會導致體內(nèi)代謝廢物堆積，引發(fā)炎癥反應和自由基大量生成，進一步損傷腎小球和腎小管，加速腎病進展。

（2）維生素 E 攝入不足：由于需限制蛋白質(zhì)、磷等營養(yǎng)素攝入，患者常難以從飲食中獲取足夠維生素 E。流行病學調(diào)查顯示，約 60% 的 CKD 患者血清維生素 E 水平低于健康人群。

這種 “氧化攻擊增強” 與 “抗氧化防御減弱” 的失衡，促使科學家思考：補充維生素 E 是否能成為延緩腎病進展的突破口？不同亞型的維生素 E 是否存在效果差異？

南方醫(yī)科大學南方醫(yī)院國家腎臟病臨床研究中心團隊針對這一科學問題，開展了迄今為止規(guī)模最大的前瞻性隊列研究，相關成果發(fā)表于國際權威期刊《Nephrology Dialysis Transplantation》。

研究納入了3791 例輕、中度慢性腎病患者，平均年齡 59 歲，其中 46% 為女性。研究通過經(jīng)過驗證的膳食問卷，收集患者腎病進展前的基線及隨訪期間飲食信息，計算維生素 E 各亞型攝入量（以每 1000 千卡能量攝入為單位標準化）。主要研究終點為腎病進展，定義為估算腎小球濾過率（eGFR）較基線下降大于 50% 或開始腎臟替代治療，同時評估全因死亡風險作為次要終點。

研究觀察到 1188 例腎病進展病例（中位 5.5 年的隨訪）和 1174 例死亡病例（中位11.1年的隨訪），揭示了維生素 E亞型與腎病進展的復雜關聯(lián)：

（1）β- 生育酚與腎病進展及死亡風險呈 “L” 型負相關，攝入量<0.14mg/1000kcal和<0.18mg/1000kcal時，每增加 1個標準差攝入量腎病進展風險降低 39%、死亡風險降低 32%，超過該閾值保護效應仍顯著且無劑量上限；

（2）γ- 生育酚與腎病進展呈反 “J” 型關聯(lián)，攝入量低于 7.36mg/1000kcal 時每增加 1個標準差攝入量風險降低 22%，超過后保護效應減弱甚至可能輕微增加風險；

（3）δ- 生育酚與腎病進展呈 “U” 型關聯(lián)，攝入量在 1.20-<1.44mg/1000kcal 時風險最低，偏離該區(qū)間風險均升高；

（4）α- 生育酚與腎病進展及死亡風險均無顯著關聯(lián)，提示食物中多種亞型的協(xié)同作用可能比單一補充劑更有效。

基于上述發(fā)現(xiàn)，研究者為慢性腎病患者提出科學的維生素 E 攝入建議：優(yōu)先從天然食物中獲取充足的維生素E，例如向日葵籽、南瓜籽等富含 β- 生育酚，玉米油、大豆油等富含 γ- 生育酚，芝麻油、菜籽油等富含 δ- 生育酚；建議每日通過飲食攝入 5-10mg 總維生素 E（約相當于 10-20g 堅果或 10ml 植物油），避免單一依賴補充劑。同時應注意亞型平衡，選擇全谷物、堅果、種子和植物油的天然組合，以發(fā)揮多種亞型的協(xié)同效應。

這項研究首次系統(tǒng)揭示了維生素 E 亞型在慢性腎病進展中的差異化作用，打破了 “維生素 E 補充劑均有益” 的固有認知，為臨床膳食指南提供了高級別證據(jù)，提示非 α- 生育酚亞型可能是更有效的保護因子，同時強調(diào)通過食物多樣化實現(xiàn)均衡攝入的安全性和經(jīng)濟性。未來需更多隨機對照試驗和不同種族隊列研究驗證，并深入探索維生素 E 亞型的代謝機制。

對于慢性腎病患者而言，合理膳食可能是延緩疾病進展的 “低成本干預手段”。大自然賦予的天然營養(yǎng)素中蘊含著健康智慧 —— 營養(yǎng)干預的關鍵不在于 “越多越好”，而在于 “精準平衡”。從日常飲食中適量攝入富含多種維生素 E 亞型的食物，或許能讓這些 “健康盟友” 為腎臟健康筑起一道防線。

參考文獻：

Zhang Y, Ye Z, Zhang Y, et al. Dietary vitamin E and tocopherol isoform intake and the progression of chronic kidney disease. Nephrol Dial Transplant. Published online March 7, 2025. doi:10.1093/ndt/gfaf052

編輯 | 張燕君 梁曉龍

審核 | 秦獻輝 張園園

來源: 腎臟健康促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