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老年人短視頻‘上癮’有害身心，需要‘戒斷’？”

老年人很容易沉迷刷手機，是上了年紀意志力下降了，為了他們好，需要幫他們“戒斷”，最好讓老人遠離智能手機。

流言分析

這種說法過于武斷。

一方面，現(xiàn)在的很多短視頻APP會使用渾身解數(shù)來讓人盡可能多看，任何年齡的人都可能沉迷。另一方面，適度使用手機，包括看短視頻，對晚年生活有好處，因此，不能簡單地“一刀切”。

“我的媽媽被短視頻搶走了”

“怎么辦，短視頻已經(jīng)把爸媽干廢了”

“有沒有老年人的戒網(wǎng)癮學校，給我爸媽報個名”
……

老年人手機上癮，特別是沉迷短視頻，近兩年來在網(wǎng)絡(luò)上經(jīng)常被呼吁關(guān)注，已經(jīng)成了一部分家庭的痛點。這只是因為老年人失掉自控力了嗎？答案當然沒這么簡單。

今天，咱們就簡單聊一聊，老年人對短視頻太上頭到底是為啥。

推薦算法讓人沉迷

短視頻產(chǎn)品的算法背后有一套精密的機制——推薦算法。這些算法會統(tǒng)計用戶的行為數(shù)據(jù)，推薦符合興趣和注意力的內(nèi)容，不斷推送讓人停不下來的短視頻。
而用戶使用產(chǎn)品的時間越長，累積的行為數(shù)據(jù)越多，系統(tǒng)也就越了解你，推薦算法越精準。老年人退休后，閑暇時間本就多，所以一旦接觸了短視頻，爸媽每天比咱們多出來好幾倍的時間玩手機，上癮的速度當然更快。

而且對于老年人來說，他們可能相對沒有那么廣泛的興趣，也不太了解推薦算法，更不太清楚如何應對推薦算法，因此一旦被卷入某一類內(nèi)容，可能很容易陷入重復的觀看循環(huán)。

那么，該怎樣讓爸媽意識到這一點呢？

短視頻就是電子版的“嗑瓜子”

可以用“嗑瓜子”來比喻短視頻推薦系統(tǒng)，幫助爸媽理解——“短視頻像瓜子，嗑起來沒負擔，一口不多，但不知不覺就吃了一整袋。” 這個比喻能說明短視頻內(nèi)容雖短小，卻讓人停不下來。一次次刷短視頻，就像不停嗑瓜子或吃薯片——很快“吃撐”，時間也悄然流逝。

這種上癮機制可以用大腦的“獎賞回路”來解釋。我們的大腦會分泌多巴胺，讓人感到愉悅，就像游戲中通關(guān)后的獎勵。每當做了讓自己開心的事，比如看短視頻或吃零食，大腦就會釋放多巴胺，促使我們不斷重復這些行為。而短視頻的“反饋回路”很短，幾秒鐘的視頻就能產(chǎn)生多巴胺的快速分泌，類似于兩秒鐘吃下薯片或輕松嗑開瓜子殼。這個即時反饋讓人上癮，渴望更多的“小獎勵”。

這種持續(xù)的小獎勵會讓人刷到停不下來，直到一整盤瓜子嗑完，或者一天的短視頻看完。這就是因為多巴胺讓大腦覺得重復這個行為是有價值的，所以人們會不自覺地不斷重復這種行為。

短視頻又像盲盒和彩票

短視頻讓人難以停下，還因為它采用了“盲盒機制”——每次滑動屏幕時，你不知道下一個視頻是什么，可能很有趣，也可能普通。這種不確定性讓人忍不住一直刷，就像開盲盒，充滿期待和偶爾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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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跟爸媽解釋，可以用“買彩票”打比方：“刷短視頻就像買彩票，明知中獎幾率低，但忍不住買下一張。短視頻也是如此，每滑一次，總覺得下一個視頻可能會更有趣。”這種“隨機獎勵”機制通過不斷使人產(chǎn)生期待和偶爾的獎勵讓人上癮。雖然大多數(shù)視頻平平無奇，但每刷一個新視頻，大腦會產(chǎn)生期待，認為下一個可能更精彩。

平臺甚至會故意在幾條普通視頻后推送一個特別精彩的視頻，給你一種“中獎”的感覺，增加驚喜感。這種不固定的獎勵機制被稱為“間歇性強化”，與賭博或游戲中的獎勵機制相似。偶爾出現(xiàn)的“好內(nèi)容”會讓人覺得繼續(xù)刷下去能看到更多精彩內(nèi)容，讓人更難以抗拒，更停不下來。

通過這種偶爾的“好內(nèi)容”獎勵，短視頻平臺讓用戶感到不斷刷視頻是值得的，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讓你驚喜。

所以說，不是老人“意志薄弱”，而是這類產(chǎn)品實在是做到了用戶心巴上。

需要“沒收”老年人的

智能手機嗎？

雖然前面說了半天短視頻帶來的“上癮”問題，但話說回來，我們也沒有必要將短視頻視為讓老年人上癮的“洪水猛獸”，更不用讓老年人和互聯(lián)網(wǎng)完全隔離。

畢竟信息時代就像一列高速行駛的列車，轟隆隆地向前。咱們所有人都在同一趟列車上，當然也包括家里的老人，一味地不讓他們用既不現(xiàn)實也沒必要。

一方面，數(shù)字產(chǎn)品確實也給老年人帶來了一些好處。

有一些社會和心理調(diào)查研究顯示，老年人使用各類數(shù)字產(chǎn)品在一定程度上能獲得豐富的信息，使他們的生活更健康豐富，也有助于減輕抑郁，其中就包括觀看短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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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我們也不能忽略了老年人的心理需求。孤獨是老年人網(wǎng)絡(luò)成癮的一個重要潛在原因。由于離開工作環(huán)境、身體機能下降、現(xiàn)實社交網(wǎng)絡(luò)薄弱等原因，老年人更容易經(jīng)歷孤獨等負面情緒 ，使他們傾向于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尋求社交互動或娛樂來緩解孤獨感。

而且除了短視頻和游戲為代表的娛樂屬性，網(wǎng)絡(luò)工具屬性分為很多方面，還有聊天軟件、視頻電話等代表的通訊和社交屬性。

咱們也得客觀分析，移動信息時代，還是給生活帶來不少便利的。智能手機也給爸媽提供了很多幫助和娛樂。當然，我們也得引導、幫助爸媽健康使用。尤其要幫助老年人提高信息素養(yǎng)，避免各類騙局。

比如筆者的一個方法，爸媽被“信息繭房”困住了，你把他們“生拉硬拽”出來就完了——物理上拖拽需要你使出“牛勁兒”，但賽博拖拽只需要舉起手機，動動手指。

咱們既然已經(jīng)知道短視頻 App 給每個人推薦的東西不一樣，你可以把你手機里的科普啊、新鮮有趣的知識啊、新聞啊，強行舉到爸媽眼前看。

“你看，這個多有意思，其實你手機里的那些視頻，摻雜了很多假消息，有很多人故意欺騙老年人而制作的。短視頻 App 推薦給大城市的大學生、白領(lǐng)啊，是一些更有趣有用的內(nèi)容呢，不信你看看。”

你可以這樣跟爸媽說，讓他們意識到，他們手機里的視頻，并不是這個世界的真相，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一切。

當然，如果發(fā)現(xiàn)爸媽日常使用手機，尤其是短視頻時間太長了，已經(jīng)影響正常生活了，比如視力衰退、久坐不動等健康風險，那咱還是應當多陪伴、勸解，幫他們讓生活盡可能豐富一點，不要老是看短視頻。比如可以帶爸媽多去戶外走走，一來離開 WiFi 網(wǎng)絡(luò)，二來戶外自然環(huán)境，能夠讓人少看手機。

跟老年人溝通和跟孩子溝通一樣，不能一味指責，畢竟，這也根本不是他們的錯。

照“謠”鏡

“戒手機”這種偏見忽視了手機對老年人的積極作用，夸大了負面影響，缺乏科學依據(jù)。我們應該全面、客觀地看待老年人使用手機的問題，幫助他們正確、健康地使用手機，提高生活質(zhì)量。有時，老人看似不合理的行為，背后卻是情有可原的訴求。對長輩我們不妨多設(shè)身處地換位思考，幫他們滿足需求，不要一味指責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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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木木 北京師范大學數(shù)學專業(yè) 資深產(chǎn)品經(jīng)理 人工智能創(chuàng)業(yè)者

審核丨楊小洋 四川師范大學心理學院副教授

來源: 科學辟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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