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人類還在演化嗎?

作者:貓獰科普

歌手蔡健雅有一首歌叫做《達爾文》。在一首愛情歌曲里聽到“學會認真,學會忠誠,適者才能生存”,配上演唱者精致的聲線,還真是打動人。

然而現實中的我們似乎已經在自己與自然選擇之間構筑好了一道籬:依靠豐富的食物、先進的醫療條件,我們的壽命大大延長,饑餓以及不少種致命的疾病在世界上的很多地方已經遠去。樂觀,也許是另一種悲觀的人們甚至提出了另一個問題,不是我們的生活夠不夠好,而是我們還在“進化”嗎?既然過去能將不良基因淘汰的力量正被我們以人道主義的名義瓦解,我們是否將在生物學上定格?甚至,這種定格帶來了新的危險?

對于這個問題,回答起來頗為困難。首先是一個關于演化論的誤解:演化論強調的是生物對于環境的適應,而我們常常誤解為生物演化具有從低級到高級的方向。如果加上方向的“價值判斷”,防止生物更快、更強,或者更聰明的那些因素,似乎都成了阻礙演化的絆腳石。但是如果用適應的指標來衡量,那么誰關心你是否像歌里唱的:“進化成更好的人”呢?畢竟更好比不上更適應。

另一個問題是,我們是否真的在消滅自然選擇的力量(倒是沒人關心性選擇,大概每天我們都在驗證它的存在)。例如,那些過去會迅速導致死亡的疾病,如果源自基因,現在是否已經能被治愈并遺傳給了后代?那些過去不能適應環境的個體是否因為不那么嚴苛的環境,而獲得了生育的機會?這么推演下去很快就會有一個不那么政治正確的問題呼之欲出。但是等等,就讓我們靜下心來仔細討論這個問題。我們討論演化的單位不是個體,而是種群。確實,我們暫時扮演一下冷酷的大自然,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那么我們可以不關心病弱者和強悍者誰將生存,倒是一個種群的存滅才是大尺度上該去考慮的問題。而人類發展的文明,可以看做一種強有力的“適應器”(adaptation),幫助我們這個種群適應了從北極到南太平洋群島,復雜而多變的自然環境,在過去幾萬年里,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不久,這種適應能力很可能會把我們送到地外行星。站在這個角度,如果我們更多的人沒有在青春期前就死于疾病,也就不是一個嚴重的問題了。哦,看我們都站在哪一邊去了。

第三個難點是我們很難分析演化對人類種群的影響。當然,對于自然選擇是否還在影響著人類的研究,也從來沒有止息過。去年五月,由英國、德國和芬蘭科學家合作的一項研究發表在了《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上(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題為:《歷史中一夫一妻制人類人口中的自然選擇與性選擇》(Natural and sexual selection in a monogamous historical human population)。好運的學者發現了從1760年到1849年芬蘭幾個村莊的人口數據。這些數據包含5924人的初生、婚配和死亡數據,來自于當地教堂的檔案。因為記錄詳細,也因為芬蘭嚴格的基督教信仰反對離婚(所有第二次婚姻都發生在喪偶后),所以這份數據非常好的保存了不同財富的男男女女都有多少后代。科學家們發現有一半的人口死于15歲之前,而即便活過青春期,也有20%的人沒能結婚或者沒有子女。而死神在這里確實是不分貧富地收割生命,財富的差異并不能讓一個人的后代多一點少一點。相反,有吸引力的男士倒是因為續弦容易,而且續弦的妻子往往年輕,所以多了一些后代。這個嚴酷的圖景就出現在不到二百年前。即便是工業革命發生中的歐洲,自然選擇和性選擇的力量還是用自己的巨手剝奪生命,而給那些有吸引力的人多一點繁殖的機會。也許,這種力量依然在生活中起著作用。蔡健雅的歌里唱:“讀進化論,我贊成達爾文,沒實力的就有淘汰的可能。”在這個例子里,這種實力還主要是健康的基因,而非社會財富。

樂觀一點講,我們的祖先在演化上非常成功,才有了這個人類的世界,悲觀一點,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生物都在過去滅絕了。人類在過去十萬年做的相當不錯。未來,唯一了解它的辦法,就是讓它發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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